梅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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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拔】格雷厄姆疑案01

已经在随缘写完了,为了出本大修改中,日更,激励一下我自己。

即使好奇后续发展也请不要去随缘看原版,不会一样的。)


毕业前两个月,报名截止前一天,格雷厄姆才提交了申请。需要说明的是,此举完全出于对上面要求的尊重,其实他没抱希望。当然,他的成绩没有问题,虽然政治课总有点瘸腿(不过,政治永远是大问题),但总体上是看得过去的。这也是同盟会对他的要求:他们希望他在社会中扮演特定的角色,既不是按照格雷厄姆的天性会造成的严重偏科的天才学生、辍了这个该死的学跑到湖上做贫穷的钓夫,工厂里修船发动机的,或者一个因为政治课严重不及格惨遭劝退的倒霉鬼,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成绩中等,在一两门较拿手的课程上有时候可能会有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好成绩,但这种情况也不多。长相中等,默默无闻,非常腼腆,没谈过恋爱。

其实他当然有过恋爱,还成功地留他当时喜欢的女孩子——莫莉,她叫——在他的宿舍里度过了令人心醉的三小时四十二分钟。到了半夜,舍监来查房时,他赶快把莫莉塞进衣柜,莫莉倒表现得比他镇定多了,甚至还惊讶于他的慌乱,这就是女孩子的神奇之处吧。

多亏了事先送上的一瓶黑标威士忌,花了他当年奖学金的一半,舍监才仅仅只是对那只衣柜露出神秘微笑,而没有动手搜查,也不会把他这点小小的违规上报组织。

夜晚最浓的时候莫莉该离开了,她不是本院的学生,事实上,她念文学,还写诗,那些字母在她韵脚的编排下铿锵有力,咣咣地跺着地面,列队行来。淑女当然不会穿着裙子爬水管,格雷厄姆见机地闭上眼睛,只把一条胳膊伸过去,好听她咯咯笑着,布料悉窣摩擦,然后一件还带着体温和芳香的连衣裙就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莫莉顺利地落了地,绅士当然不会偷看一位女士爬水管子,然而这其中大有讲究,完全不看也是对女士大好春光的浪费和对女士失礼的轻视。在这一点上,格雷厄姆卓绝的想象力帮了忙。他转过身,一条胳膊上搭着衣裙,闭上眼睛,面对亮堂堂的屋子,眼前浮现的却是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莫莉的脖子上挂着被格雷厄姆的一根鞋带系在一起的高跟鞋,矫健地踩着两边窗台,手扶水管下滑,他看到她非常节省布料的内衣露出丰满的胸部,随着动作一晃一晃,而她本人对此毫无觉察;她线条流畅的胳膊和大腿,没有一丝赘肉;夜晚的凉风把性爱春汗一下就吹干了,也拂过她及肩的没怎么吹干的头发,月光洒在她的脊背上,在皮肤上流动。然后她顺利地落了地。他不能再想了——她拍拍手叫他把衣服扔下来了。

她穿上衣服,骑自行车走了。他后来教她伤了心,因为他不能同她再有更多见面。他知道她后来打听过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早有个女友之类的常见原因,格雷厄姆托人告诉她(当然是以非常自然的方式,旁敲侧击地),是的,就是这样。哦,就是这样,你能怎么办呢。

按同盟会对他的人生道路的规划,他该在今年毕业然后顺利进入FBI,他很怀疑为什么会有如此想当然的决策被做出。他——被塑造得——如此平凡。而且他有污点,刚进大学不久,他就参加了一起反抗政府的集会(说参加不甚确切,实际上,他是组织者之一),不幸该集会被一锅端,他连同在场所有人一起被看押了四个小时,登记在册之后才放走。他估摸仅这一点就够他被FBI拉进黑名单,加上仅大学一年级时的战斗记录就足够他上电椅。

但现实让他吃了一惊,格雷厄姆,威廉·格雷厄姆,在录取公示的榜单上高居榜首,那张榜单被年年被围得水泄不通,今年尤甚,大家都在讨论这个神秘的格雷厄姆是谁,得出的结论是:玩弄了隔壁文学院女神感情的那个逼。惊天大料让大家嘘上好大一声,然后他们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他们知道他些什么呢?

就在那个夏天的傍晚,格雷厄姆就着两瓶冰镇啤酒,坐在他宿舍的阳台上,也在考虑他究竟算个什么。他把目前的简历又整理了一下,同盟会伪造了他的证件,改变了一些人的证词,巧妙地把他的人生编织出另一条岔道,所以得谨慎些,说该说的。比如,不能说他来自马若松,而要说附近的另外一个小镇,这两个地方在本地人眼里几乎没有区别,但前者曾经被逮捕过一个反国家现行犯,然后当着格雷厄姆的面被枪毙。大一那次令人遗憾的意外,要说他第一个拥出房间,因为据说有三个人藏在房间里,趁一名警察搜查房间时袭击了他,盗走了他的身份卡片和车钥匙,通过车载无线电窃取了当地警方通信系统的加密方案。

然后,无论他准备好了没有,第二天他都得去见克劳福德了。克劳福德是FBI里的一个头头,具体情况不清楚,据说,是他点了格雷厄姆。第二天两人在学院门口的咖啡馆进行了一次非正式会面,克劳福德看上去跟照片上的不像。出于他那些秘密工作的需要,格雷厄姆熟悉FBI总部的每一个成员,他不着痕迹地监视他们的系统,像个门卫似的关注资料页的增删。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克劳福德像个心情愉快的中年人,一个刚发了点小财的房地产经纪人,之类之类的,总之就是不像FBI,就像格雷厄姆也不像格拉斯哥同盟会的间谍一样。格雷厄姆试探着问起这件事,为什么挑中我?按照组织给他拟定的那种性格他就是会忍不住问的,按格雷厄姆本身的性格则根本没机会问,知道自己被挑中之后半个小时之内他就会收拾东西跑路了。

克劳福德笑了。

“你也许不知道,不过我们算老朋友了,威尔,我研究了你整整三年。”

格雷厄姆猛灌了一口啤酒,噎得半天没说上话来。

“三年前,你参加过一次格拉斯哥同盟会的集会,是不是?哦,别紧张,我知道那次集会五分之四的人都是被骗去的,只是为同盟会在另一个地点的真正的秘密集会做幌子而已。但是你在场,对不对?我从那时候起就注意你了,当时有一名犯人逃跑了,我们要去追,是你劝说我们把更多人手留在屋子里仔细搜查的。你当时说——”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样。’”格雷厄姆有气无力地说。“那是个意外,克劳福德先生,我很慌张,在胡说八道……”

——“杰克,好吗?叫我杰克。”克劳福德的声音,和格雷厄姆脑中的声音同时响起。这些人总是会随随便便就出卖一点亲切。

“好的,杰克。”格雷厄姆战战兢兢地说。

“你是个天才,威尔。”克劳福德和缓地说,有一点笑意,“哦,我如果开始背你的成绩单,会让你害羞的,是不是?但我说的不是学校里的成绩单,而是我心里的。比如同样在大一那一年,有个——”

“杰克……”格雷厄姆绝望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是我手下的人了,我跟他们打好招呼了。威尔,你有能力,你能知道那些犯罪分子在想什么,你能贴近他们的心,跟着他们的脚步,然后带我们抓到那些该死的狗杂种——”

格雷厄姆心想,因为我就是一个犯罪分子,我就是一个该死的狗杂种。但打断克劳福德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他只好回以腼腆微笑。克劳福德手里其实拿着一份格雷厄姆的档案,他翻看着,忽然说:“你还没有妻子,是吧?”

“呃……”

“可以给你申请一个。”

“我觉得……”

克劳福德看看表,“跟你聊天很愉快,现在我得走了。”临走他拍拍格雷厄姆的肩膀。他没给格雷厄姆选择,直截了当地要求加入他新建立的专案小组(临时工,哈?),这个小组是为侦破一系列影响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件而成立的。克劳福德草率地面试了格雷厄姆,此外他还招揽了来其他的一些人,都是研究精神变态案件的精英:芝加哥的艾伦·布隆博士、指纹分析方面的专家吉米·普莱斯和贝弗莉·凯蒂、临时抽调来的原FBI科学分析处主任布莱恩·吉利尔、还有密码学专家伯曼,这些人,格雷厄姆其实都很熟悉,从报纸、电视、还有同盟会那里得到的资料上。他熟悉他们的行事风格,顺流而上,他模拟得出他们的心理、性格、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微小的行为习惯。他们不知道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当克劳福德把他带到他们的办公室,为他一一介绍而他们礼貌地与他握手的时候,格雷厄姆心里一点也没有身处新环境的新鲜感,他觉得好像早已经与他们公事了三年。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了,格雷厄姆觉得最好不要这么草率决定的事情也被克劳福德大手一挥当作无关紧要的细节轻轻扫去。第二天他开始着急忙慌地跟着克劳福德出勤,在这个阶段,调查拐进了死胡同,除了下死工夫排查直到犯人再一次作案(格雷厄姆相当肯定这一点,第一,他冥冥中知道犯人作案并非出于仇恨、钱财、情感,或者其他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原因,他就是喜欢;第二,这是个机会,瞒天过海的机会)他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整整三天,格雷厄姆顶着大太阳在受害者居住的那条街和周边地区分发他们的画师模拟出的粗糙的画像,挨个儿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这会儿他还敢这么干,因为他知道这起案子跟他们的人没有关系。

克劳福德对他相当满意。格雷厄姆告诉他,凶手并没有两次进入被害者的家,实际上,他去了之后把他们的宠物猫杀死,然后一直在附近蹲守,观察孩子们找到猫尸体之后的表现。然后到了晚上,他就破门而入。他告诉他犯人喜欢咬;并非或者说并不完全是出于性的目的,他把咬当作一种攻击或者自卫,总之是面对世界的手段。只不过他与世界的接触只有攻击和防卫两样罢了。

克劳福德对他相当满意,他相信格雷厄姆有种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对犯罪者的嗅觉,而案件的侦破想必指日可待。

一星期之后,格雷厄姆搬进FBI在当地分局的宿舍,一套单身公寓,他在新家一晚上没睡着,爬起来喝酒,酒也没能让他睡着,最终他挫败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而电脑悄悄弹出一条消息:系统显示国民服务系统已经为他选定了一位妻子,该妻子的档案卡在页面上很模糊,长相倒还标致,三十出头,教育经历也很好,只除了一点:格雷厄姆一点也不认识他。国民档案系统一般会就近选择分配方案,大部分时候你会娶到自己的堂亲或者镇上的姑娘,可惜格雷厄姆在档案系统里一片空白。他想像自己是一个Omega,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国家扔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家,当作不要钱的保姆和性奴隶,加上今天晚上喝了太多酒,简直要吐出来。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Omega。重要的是,他不能有一个妻子,他给同盟打去了报告,想问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有他这种情况的间谍当然不止他一个,国家认为家庭环境有利于个人发展的稳定,所以他们非常鼓励,近乎催促,实际上就是强制地要求青年alpha赶快结婚。一般而言,同盟会替他们暗箱操作,使他们能够娶到自己的同志(因为系统会怎么分配,实际上还是多少有点规律可循的),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在资料页面查无此人的汉尼拔·莱克特?

按格雷厄姆推测,这个汉尼拔是克劳福德的人,来监视他的。这是他输了一着;他应该早点结婚,不给对方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组织上也同意他的看法,要求他谨小慎微,不要在这位妻子面前露了马脚。在格雷厄姆面前徐徐展开一幅新生活的画卷:七分之二十四的间谍生涯!

格雷厄姆每天痛苦地上班,面对一筹莫展的案件,然后痛苦地下班,看着系统页面配偶分配手续的进度条越跑越快,等他好不容易习惯了全新的环境,习惯了他的工作,克劳福德时而显得像狂风暴雨而他自己却毫无觉察的脾气、走廊上的烟味、新分派的公寓那刺鼻的粉刷气还有他们缓慢的进度之后,一天晚上,他家的门铃被按响了,一个青年男人,穿考究的西装,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站在门外,格雷厄姆想,卖保险穿得这么好?打开门。

“晚上好,是威廉·格雷厄姆先生吗?”对方笑眯眯、极有礼貌地说:“我是你的妻子,你一定已经在档案资料页面看到了,我叫汉尼拔·莱克特。”说着就放下右手的箱子来跟格雷厄姆握手。格雷厄姆呆滞地回握了,他妻子的手凉凉的,骨节分明,但很柔软,没有他手上那么厚的茧子。

“你……”

“有问题吗?还是我走错房间了?”莱克特还是笑,“哦,那可不太妙。我在这栋楼里闻见了二十种alpha的味道。”

“是啊,是有点危险。”格雷厄姆大脑放空,顺着他的话回答;继而他反应过来,怀疑地说:“你真的不是来卖保险的吗?真的不想卖给我一份保险然后离开吗?”

“不,我不想。”莱克特甜蜜地说,“请让我进去好吗?他们把我的房子查封了,在你去认领现在已经属于你了的财产之前,我得跟你住在一起。啊,在你认领之后,我更得跟你在一起。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希望你总有张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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